第三章战友情切切2-《军中之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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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保密,为了不使这件事情暴露,我就对通信员撒了个谎:“估计是铁路招待所那个老乡的孩子打来的,那个小女孩你也见过的,很调皮,很淘气,爱捉弄人!”
来到连部,左右无人。我打起电话一听,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——真的是秦晓瑜打来的电话,而且满是哭腔,好像正在抽啼!
“小瑜,你怎么啦?怎么哭了?”我也顾不得什么了,马上关切地追问道。正好,通信员也不在屋里,正在门口洗衣服。
“班长,我……我病了,发烧了,在县城的驻军医院住院,已经来了好几天了……”秦晓瑜带着哭腔,断断续续地回答了我的追问。
我马上责怪道:“小瑜,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”
“我怕……怕你太忙了,所以,想过几天好点了,再……再告诉你,不让你担心……”秦晓瑜似乎还在抽啼,声音依然是断断续续的。
我马上安慰她:“小瑜,你别哭,感冒发烧不要紧,很快就会好的,一会儿我就过去看你,给你买好吃的东西!”
“班长,你过来,赶紧过来呀!我跟前一个人都没有,射击队的六个女兵,五个淘汰了,她们早就跑了,队里让一个河南小男兵来照顾我,一点都不方便,我昨天就把他赶跑了。我现在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里,难受死了,你赶紧过来吧!班长,我好想马上见到你啊!”听说我马上过去看望她,秦晓瑜停止了哭啼,情绪似乎好了一点。
“小瑜,你别哭,我现在就去找连长请假,马上过去看你!你在医院哪个科?”
“在内科!你来吧,下午我在医院门口等你!”
“好!附近小火车站一点多钟有一趟慢车,我现在就往车站去,估计下午两点半之前,就能够赶到你那里去了!”说完,我撂下电话就往外走,到操场边上找连长请假去了。
042.好想马上见到你
我对连长也撒了个谎,说是前几天有个和我一起考学的战友,是我的老乡,就因为考试成绩不好,没考上大学,心情很不舒畅,有点想不开,头两天突然病了,在驻军医院住院,想去看看他。
连长是个很重感情的人,听说我的战友和老乡病了,觉得我应该去看望,去照顾人家一下,就准了我的假,让我马上出发。
连长还告诉我,连里的小毛驴车马上要走,到附近的小车站,去接一个老兵的父亲,正好可以坐毛驴车到车站,坐上那趟慢车赶到县城。
真是太方便了,也太赶巧了——毛驴车就是连队的小吉普,这次我也来享受一下,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!
离开连部,我就往炊事班后面的司务长屋里走去,想找司务长取点钱。
我来当兵时,带了将近60元钱,都是工友们、亲友们这个两块、那个三块、那个五块凑起来的。
入伍后,连队有规定,要养成艰苦风斗的作风,有钱不能乱花,要存入连队的小金库,手头只能留下五六块钱,多了不行。按照规定,我就把50元“大票”存了进去,其实也就是五张10元的。
剩下五元九角钱,留在手里当作零花钱。
其实,那个时候有五块多钱握在手里,就已经不少了。新兵第一年,津贴费才六块钱,第二年七元,第三年八元,第四年才涨到10元。
那时候物价也便宜,一斤猪肉七角多,一个鸡蛋几分钱,茧蛹一角八一公斤,现在十几块钱一斤都不卖给你。
我跟司务长一说,他马上给我取了15元钱出来,加上我手头还花剩的三块多钱,身上一共有将近19元钱,对我这样一个穷当兵的来说,这就是很大一笔数目。
回到班里,我简单收拾了一下,就坐着连队接客人的“小吉普”出发了。
套着小车的毛驴子,还真能撂,拉着我和文书的“小吉普”,出了营房之后,就跑得飞快,不到半个小时,我们就赶到了小车站。
也就等了十几分钟,火车就开过来了,非常准时,那时的火车,误点的还真不多。不像改革开放以后,天天吹牛,火车、飞机却经常误点,一误就是几个小时。
由于在那个小车站就停两分钟,我只是和那位来连队探望儿子的老人家简单打了个招呼,就匆匆忙忙地上了已经启动北去的火车……
在县城车站下车后,还不到下午1点半,时间还很富裕。
我没有马上急着赶往医院,而是先到县百货公司,买了一包蛋糕、两包带皮的烘烤花生,还买了一些水果和一个漂亮的小玩具,记得是一只用花布做的鸭子。
这些东西,一个军用挎包都没有装下来,我只好把容易挤坏的蛋糕包拿在手里。
驻军医院在县城的北面,而火车站附近的百货公司,则在县城的南面,两个地方相隔有近五里地,中间还有一条河,需要经过一座大桥,两头说远不远、说近也不近。我这个人走路很快,风风火火,也得半个来小时才能赶到那里。
那时候交通很落后,我们附近这个小县城里,根本就没有城内通行的公交车,大家都是开动“11号”,走路前往。县城里上班的人们,近一点的走路,远一点的骑自行车。
从百货公司出来之后,快两点钟了,我迈开大步,就开始往北走,急着往驻军医院方向赶去。
路上,我一边走一边想,秦晓瑜究竟得了什么病?她是怎么得的病?
这个丫头的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,平时又很爱活动、很爱锻炼,没有闲着的时候。她的性格也很开朗,总是心情愉快,大大咧咧,笑容满面,心里没有烦恼事,很少有发愁的时候,她不应该随意得病的。
这次到军区参加比赛,她的成绩很优秀、很拔尖,可以说扬威整个赛场,大出了风头,成为女射手中的佼佼者,无人可比,受到了军区首长的接见,她的照片还上了军区的光荣榜和军区报纸,以后肯定前途不可限量,应该高兴和快乐才对,她怎么突然病了?
而且听起来是那样的伤感,电话里哭哭啼啼的,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,这可是我们认识一年多以来,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奇怪事情,这个丫头怎么啦?
我估计,这里面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,只不过是我不知道内情。不过,具体是什么原因,我根本猜测不出来!因为我对女孩子的心理,基本上没有什么研究。
在老家,由于我是另类子女,那些女孩子也不太愿意跟我接触。上学时,也没有和女同学同桌过。虽然我长得还算拿得出手,但在那个年代,女生们都怕和我走得太近了,招来政治上的麻烦。
我想,秦晓瑜这次病得很突然,也很蹊跷。两个人见了面之后,我一定好好问问她,看看是什么原因使她生病住院的?究竟是身体上的病还是心里头的病?我都要仔细摸清楚。
如果是思想上的压力和包袱引起的,我就应该好好地和她谈一谈,做做她的思想工作,帮助她卸下包袱,重新振作起来,也重新快乐起来。
笑一笑,十年少;愁一愁,白了头!人一高兴,就什么病都没有了,病魔最怕快乐人!
043.病美人
一路上,我的步子迈得很大,闷头闷脑地走,速度也很快,就象一直都在小跑一样。
8月的天,热得不得了,中午时节,外面是30多度高温天气,就是窝在阴凉的屋子里,都会出大汗,何况是穿着长袖衬衣、在炎热的太阳底下小跑呢!
大概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,我就已经感觉到,里面的背心已经湿透了,外面的长袖衬衣,也已经是汗水淋漓。
但是,即使是这样,我也一点都没有放慢步伐,而是加快速度,继续赶路,争取早点赶到医院去,马上看望患病住院的秦晓瑜。
其实,这点阳光、这点热度,对一个野战连队的战士来说,又算得了什么?
这样的三伏天,连队依然在野外训练,战士们跑步、踢正步、推大炮、挖壕沟、修炮阵地,依然如旧,汗水洗脸、汗水淋身、汗水“洗”军装,依然如旧!
“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”,是野战连队长期以来形成的规矩!
我之所以在太阳底下小跑,没有别的想法,就是想早点来到病倒了的秦晓瑜身边,早点见到这个刚才在电话中哭哭啼啼的倔强女兵,早点了解她的病情,早点给这个只有18岁零几个月的美丽、优秀女兵,一点精神上的安慰。
这是一种战友感情,也是一种正当的关怀!男兵关心男兵,理所当然;男兵关心生了病、有痛苦的女兵,也无可非议!
战友之间,随时随地都应该互相关心、互相帮助,不管是男兵女兵,都是如此,不应该有性别区分。更何况我还是她的老班长,她是我带出来的兵。
兄弟姐妹走进了军营、走到了一起,就是一种很深的缘分,每个人都要十分珍惜和珍重。
我的所谓“鬼心思”,就这么多,也很简单!
当战士的,原本就很简单!要不,社会上有的人,怎么会叫我们傻大兵呢?
不到半个小时,我就已经赶到了驻军医院大门口。
在医院门口的收发室登记完,刚刚走进院里,就看见一个靓影从院内左侧住院部前面那棵大杨树底下走了出来,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笑容。
她就是秦晓瑜——刚才打电话还在哭哭啼啼的那个女孩子,我带出来的优秀女兵,也是我的好妹妹!
乍一看上去,她虽然没有了哭啼,脸上没有了泪水,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,精神还是有点憔悴,活脱脱一个病美人的形象。
她确实病了,而且病得不轻。否则,她不能倒下。
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,这个坚强的女兵、太行山下的倔强女孩,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,小病小痛,她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,更不会吱声,随便挺一挺就过去了,她以前都是如此,特别能坚持,特别能挺。
记得在新兵连时,有一次出去搞野外训练,正好赶上下大雨,把她淋成了落汤鸡,晚上突然发烧,都烧到了39度多了,浑身滚烫,脸上烧得通红通红的,她硬是一声不吭,晚上照样起来轮班站岗,我制止都制止不住,死活不让我替班。第二天早晨,照样和大家一起起床出早操,一步不拉。
只是跑完步之后,她确实顶不住了,就倒在了操场边上,卫生员和我们班的副班长朱小妍一起,马上把她扶了回去。
卫生员一检查,她都已经虚脱了!
可到了第二天早晨,她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大操场上,和大家一起坚持训练,让大家刮目相看——这就是可爱的优秀女兵秦晓瑜。
原来,秦晓瑜估计我快到来了,她早就已经离开了病房,下了楼,特意到楼下来等我了。
就在刚才,急不可耐的她,已经到过一次大门口了。
她左瞧瞧、右看看,并没有发现我的影子,就悄悄地退回了院子里面去,在前面对着大门口的那颗大杨树底下的丁香树丛中隐藏起来,远远地看着,等候我的到来。
“班长,你来得好快呀!我刚一想你应该到了,你就进来了!”秦晓瑜微笑着向我走来,说的还是上次在师里和我见面时的同一句话,至少意思是一样的。
不过,看到院里有人来来往往,她还是有所忌讳,不敢放肆,说话的声音不大,不像我们单独在一起时那样,大大咧咧,声音洪亮,叽叽喳喳,象只小麻雀,一点也不在乎。
走路也是轻悄悄的,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,就像很平常一样。
这丫头懂事了,知道分场合、注意影响了,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,根本不考虑后果,根本不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!
“这次也很赶巧,连队的‘小吉普’正好到小火车站接人,我又搭了一次‘顺路车’,一路畅通,速度当然是很快了。”我刚刚站定,就正面看着她那张还有点憔悴的脸,心里充满了怜爱,但又不敢直接说出来。
毕竟我们还是普通战友的关系,顶多比其他战友熟悉一点、亲切一点,仅此而已!
“‘小吉普’?什么‘小吉普’?难道你们炮兵连已经换装了,用上大汽车和吉普车了?”秦晓瑜感到很惊奇,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问我。
以前她都知道,我们连队是骡马化,用大骡子拉炮,马车拉东西。
我微微一笑,告诉她实情:“哪是什么真的吉普车呀!那是毛驴车,我们连里的人,就把毛驴车叫作小吉普,平时作为经常性使用的交通工具,买个菜啦,到附近小车站接个人啦,都用它!今天中午,连队的毛驴车,就是去接一位老班长的父亲,那位老人家来部队看儿子!他儿子是我们三排的八班长,是个很好的老兵,我们就象好兄弟一样。他没有文化,好几封家信,还是我帮他写得呢!”
044.特殊病号
“呵呵!还真有趣,毛驴车居然成了小吉普,你们连队的人,还真会起名字。不过,还是很形象的,也很管用。小毛驴车不大,却很灵活,有个小道就能跑,买菜、接人确实很方便。以后我要是坐火车到你们连队去看你,你就赶着毛驴车来接我吧,让我也体会一次坐你们那个‘小吉普’的滋味!”秦晓瑜似乎情绪又上来了,显得非常高兴,说话也随便起来了。
我马上摇摇头:“那可不行!我要是赶着毛驴车去接一个漂亮的女兵,还不成了全连、全营甚至全团的特大新闻了?第二天,可能就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了!你以前在我们团里那么有名,大照片都在团操场边上的光荣榜上呆了半年多,很多人都‘认识’你,你要是大摇大摆地去了,大家肯定会围过来看你,问这问那,‘追查’个没完,那样我就该倒霉了。再说,你在军区比赛时,那么出名,军区的报纸都登出来了,团里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了……”
“什么麻烦?”还没等我说完,秦晓瑜就歪着头问我,原来那个娇娇女孩的神态,再次显露无余。
“都不用猜,领导上肯定会追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。再往下追究,可能就要‘坏菜’了!战士一般不让搞对象,这是部队不成文的规矩,野战部队就更加严格了,这你也不是不知道!”
“我也不在你们驻地,不是你们附近的女孩子呀!我们两个离开100多里地远呢!再说,那条不成文的规定,好像是专门对着新兵来的,对我们两个好像已经没有用了吧!我们都已经当兵好几年了,已经是老兵了,老兵是可以搞对象的,只要不在驻地找就行。下个月,你就要上大学了,我也可能要到军区射击队当运动员了,我们很快就会成为干部了,干部是可以正常找对象、正常结婚的!我们提前几天,偷偷地谈,打个提前量,又有谁知道?知道了又有什么了不起?等我提干了,我就向大家公布,我跟你搞对象,吴天就是我喜欢的男子汉,我就想嫁给他,做他的老婆。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,我才不在乎呢!”这个疯丫头,居然毫无顾忌地说着,差点弄得我下不来台。
“你这个丫头,口无遮拦,也不怕人笑话。说这种话,也不害臊!其实,最重要的一点,还是我们自己。我们现在也没有搞对象,仅仅是战友关系,你是我带过的女兵,我是你新兵时期的班长,我们两个根本不存在那种恋爱关系。我总想,根本没有的事情,随意传播,反而会让人家说闲话,那就不值得了!自找麻烦的事,我们还是不去干为好!”我首先点到了问题的关键,说出了实质性内容,目的是想马上制止这个疯丫头的过分语言,不让他胡言乱语,给我们找来麻烦。
毕竟是在大院子里,这种风情话可不能随便乱说,让别人听去了,兴许马上就会掀起一场风波,给我们两个人带来麻烦。
因为这个医院的好几个护士,就是我们团的干部家属,稍有不慎,谣言马上就会传到我们团里去。
秦晓瑜想了想,也赞同我的说法:“你说的也是!我们现在只是战友关系,一个女兵和一个男兵正常的同志式关系,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战友感情,从来就没有那一层‘意思’,两个人只不过是要好一点。我要是真的去了你们连队,可能真就会成为‘特大新闻’,这事还真就有点麻烦。领导怎么看不说,光是那些爱嚼舌头的人,还有平时嫉妒我们两个的家伙,就不知道会把我们两个说成什么样子,还不谣言满天飞了?弄不好,还会影响我们两个以后的进步和前途!”
就这样,我们两个一边低声地唠着,一边并排向住院部走去。
看到我们说话那么自然、见面那么熟悉,周围的人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,以为我是射击队的战士,可能是新派来照顾她的,也就没有感到稀奇古怪的,和我们擦肩而过的人,基本上都没有多看我们一眼,一切都很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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